爸进来了,坐在床沿上,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。对我说:“还疼吗?给,止痛喷剂。我给你喷……不,还是你自已喷一喷吧。很快就会止痛消肿的。妈妈要我嘱咐你,明天上学不要起得太早,不要骑自行车。我上班时先开车送你去上学,下午妈妈会驾车来接你。记住了,车还是停在老地方……唉,别怪你妈,她完全是为了你 好啊……”
“谢谢爸。”我接过爸递给我的止痛喷剂,轻声地说。
老爸拍了拍我的头,带上门出去了。我支起身,走到衣橱镜前,撩起睡裙。哟,这次被妈妈打得还不轻呢,整个屁股通红通红的,肿起来了,皮肤变得好像透明似的。大腿根还有好几条发紫的肿起的梗道。我用止痛喷剂对准屁股喷了喷,一阵清凉清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。好舒服啊,这种运动员专用的止痛喷剂很灵,疼痛减轻了不少。
夜已经深了,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地安静下来了。我没有丝毫睡意,关上灯,走到窗前,向窗外望去。一轮明月从云层中钻了出来,向人间撤下一片银白的柔光。对面小区花园里的树木亭榭模糊不清,像披上一层柔曼的轻纱。它们的剪影很像古代城墙楼阁的轮廓,使人联想起那遥远的过去:家法惩罚作为长辈管教小辈的一种方法己流传了上千年。现在虽然有人指责这种教育方法是简单的,野蛮的,甚至是残酷的,它摧残了儿童个性的形成,但仍在许多家庭里被家长所采用,并视为行之有效的唯一方法。在今天这样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,天下又有多少男孩女孩像我一样被父母亲重重地责打。我认为,这种家法板子之所以得以存在并继续流传是有它的理由的。就我而言,我是被爹妈的板子打大的,但不得不承认,尽管惩罚给我带来的肉体痛苦是不能忘怀的,但对我的成长,是功不可抹的。坦白地说,没有父母这样严厉甚至残暴的管教,我不会取得今天的成绩,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优秀。
就拿学钢琴来说,其实我不是一个有音乐天赋的女孩。记得我四岁那年被逼着学钢琴,我非常痛恨和害怕学琴。那单调的,无休无止的练习曲像一根根套在脖子上的绞索,让我透不过气来。钢琴的启蒙老师和父母的要求严格。姿势啊,指法啊,稍有差错,屁股就会遭殃。那时,被责令光着屁股坐在钢琴前练琴是常事。还经常被爸爸揪过来,让我伏在他那大腿上,用板子揍我。揍完了还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继续重复那单调的练习曲。我是多么憎恨这钢琴啊!我几次做梦都梦到钢琴被好心的大象用鼻子高高卷起,丢出窗外,重重地摔在地下,一下四分五裂,那时我是多么开心呀!然而睡醒了,张开眼睛,想到又要重复这该死的乐曲,我忍不住要哭……然而,慢慢地,我在无数次被逼的重复中渐渐发现这音符不再枯燥,一个个像小精灵一样活泼起来。你听,这是小白兔在欢跳,那是布谷鸟在叫咕咕,而那一串又像大象在踱着绅士的方步……再加上爸妈让我看带有美丽异国风光的MTV和经常听CD,不断地给我讲“天鹅舞”、“白雪公主”、“莫扎特和贝多芬的故事”等等,帮我理解音乐的内容,音乐开始对我展示了她的美丽。她增强了我的想象力,带给了我快乐,而我指尖下流淌出来的乐曲像山间的溪流一样,不再呆板,奔放起来,动听起来。我从一开始逼我弹变得我想弹。我开始忘我的拼命地练琴。现在,当我弹奏起莫扎特的小步舞曲时,眼前会浮现出在美丽的阿尔卑斯山的山麓下,坐落着一个带有尖顶教堂的小山村。在繁花似锦的草地上,一群少男少女随着乐曲在翩翩起舞。舞步是那么轻盈,场景是那么欢乐热烈。于是我手指下的琴声就很自然地流了出去,就像我的心在歌唱。难怪我考钢琴十级时,评委老师听了我的弹奏后说:“技巧不算顶尖。但她对乐曲的强弱和节奏的处理十分好,对乐曲的内涵有很强的悟性,弹出了她自己对乐曲独特的理解和感情。她使乐曲有了灵魂,她把乐曲弹活了。这种悟性在像她这样年龄段的孩子中是难能可贵的。”要不是母亲不愿对我的将来作过早的定向,我早被音乐学院附中录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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